75年在靶场训练住一大姐家,我勤快帮忙干活临走大姐要认我做儿子

纸窗上映着煤油灯昏黄的光,我又一次翻开那本老旧的相册。

1975年的那个夏天,闷热的空气里飘着麦秸的香气,仿佛就在昨天。

"你说住我家?这可不成!"张桂芝大姐瞪着眼睛,倔强地摆手,"一个大老爷们住寡妇家里,让我这名声往哪儿搁?"

那会儿山沟沟里的靶场离营区太远,上级安排我们分散住进老百姓家。谁料到我这儿偏偏遇了难,原本说好的人家突然来了亲戚,整个生产队就剩下张桂芝大姐家还有空房。

院子里的老槐树上,知了正使劲嘶鸣,热浪一阵阵往脸上扑。我和指导员站在那扇掉了漆的木门前,面面相觑。

"这孩子是我们连队的模范,您就放心吧。"指导员还在耐心解释。

张大姐抹了把额头的汗,正要说啥,屋里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。"当家的,让小赵住下吧,解放军是咱老百姓的亲人。"男人虚弱的声音透过泛黄的窗纸飘出来。

"进来吧。"张大姐叹了口气,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无奈,"屋里简陋,将就几天。"

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,破旧的土院映入眼帘。几棵玉米秆倔强地挺立着,母鸡在光秃秃的地上啄食,墙角堆着几捆打了结的草绳。

东厢房住着张大姐的丈夫李树根,我偷眼看去,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靠在床头,脸色蜡黄。西厢房是他们的儿子李小军和女儿李小花,两个孩子穿着打了补丁的衣裳,怯生生地躲在门后。

"你就住堂屋。"张大姐指着中间的房间。土炕上铺着打了补丁的花布,方桌上一盏煤油灯,墙上贴着去年的报纸,屋角一个破旧的木箱,顶上蒙着灰尘的蜘蛛网。

"娘,这个叔叔真要住咱家啊?"李小花拽着哥哥的衣角,眼里满是好奇和警惕。

夜里,蚊子嗡嗡直叫。隔壁传来李树根的咳嗽声,还有张大姐轻声的安慰。我翻来覆去睡不着,想起临来时战友们的议论:"那家里有个瘫痪的,两个娃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""一个女人扛着一个家,够难的。"

天还没亮,院子里就响起脚步声。张大姐摸黑生火做饭,灶膛里的火光映红了她憔悴的脸。

看她要去挑水,我赶紧起身:"大姐,这活我来。"说着就抢过扁担。

"使不得,你是客人。"张大姐死活不让,那双粗糙的手紧紧抓着扁担。

"我是解放军,力气大着呢。这几天就当自家人。"我已经扛起扁担往外走,晨露打湿了裤脚。

从那天起,我成了张大姐家的"主力军"。训练间隙,我帮着干农活、照顾李树根。给他翻身、擦洗、喂药,那些活我干得热火朝天。

李小军的作业有了人教,成绩蹭蹭往上涨。李小花也不再怕我,老爱缠着我讲故事。每次我说到精彩处,她那双大眼睛就亮晶晶的。

可村里人背地里的话就多了:"张桂芝家住了个大小伙子,传出去像啥话?""寡妇门前是非多,这可不兴啊。"路过的老太太指指点点,说话声音特意放大。

张大姐装作没听见,可我看见她的肩膀微微发抖。那天晚上,我听见她在屋里低声啜泣。

一天夜里,忽然下起大雨。我被雨点打窗的声响惊醒,听见院子里有动静。张大姐正在抢收晾晒的麦子,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。

我赶紧冲出去帮忙,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。张大姐一边忙活一边说:"你快回去,别着凉了。"可我哪里肯走。

第二天,我发起高烧。张大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熬了姜汤,还用家里仅存的一个鸡蛋给我煮了面条。

"你这孩子,咋这么实诚呢?"她一边数落一边给我擦汗,粗糙的手掌轻轻贴在我额头上。

我的病好了,可李树根的病却加重了。他整日咳得厉害,脸色越发苍白。医药费像个无底洞,张大姐愁得眼睛都红了。

我把每月的津贴偷偷塞给李小军:"给你爹买药。"孩子攥着钱,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。

战友们知道后,纷纷伸出援手。有人送来自己的零食,有人帮着干农活。营长还特意派人送来营部的补给。

渐渐地,村里的闲言碎语少了,更多的是羡慕:"你瞧那些解放军,多好啊。""桂芝家有福气,摊上这么个好人。"

李树根的病情开始好转,能坐起来晒太阳了。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,张大姐总算露出了笑容。

李小军的成绩节节攀升,李小花的辫子也扎得越来越漂亮。院子里的玉米长高了,母鸡下的蛋多了,连那口老井打水都不吱呀响了。

转眼到了离开的日子。收拾行装时,张大姐站在门口,眼圈红红的。"建国啊,"她声音哽咽,"你要是不嫌弃,认我做干娘好不好?"

我愣住了。抬头看见她眼里含着泪光,李树根在床上欣慰地笑着,李小军和李小花也期待地看着我。

"好!"我用力点头,喉咙发紧。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家。

从那以后,每逢休假,我都回来看看。看着李树根能下地走路了,看着李小军考上了重点中学,看着李小花成了村里的文艺骨干。

张大姐的白发多了,可笑容比从前更温暖。每次我来,她总要絮絮叨叨地问这问那,生怕我在部队吃不好睡不好。

1985年,我探亲假回来,发现院子收拾得特别干净。走近一看,原来是李小军考上了大学。张大姐笑得合不拢嘴:"还不是跟你学的,天天让他好好念书。"

那天晚上,李树根拉着我的手说:"那些年要不是你,这个家不知道咋过来的。"我就笑:"您和大姐才是真把我当儿子疼。"

后来,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。可每年总要回来住几天,陪张大姐唠唠嗑,帮李树根按按腿,听李小花说说她教书的趣事。

日子就这么过去了,突然发现我的两鬓也开始发白。可每当想起那个闷热的夏天,心里总会涌起一股暖流。

那个破旧的院落,教会了我什么是坚韧,什么是亲情。人常说,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卫国。可这个素不相识的家,却让我更深刻地理解了"家"的意义。

前几天收拾旧物,翻出了张大姐当年给我缝的棉背心。上面歪歪扭扭绣着"好儿子",针脚粗糙却格外温暖。

在部队这些年,我经历过大风大浪,可最难忘的,还是那个贫困却温暖的家,还有那声质朴的"儿啊"。

望着老墙上那张泛黄的全家福,我轻轻抚摸照片上张大姐布满皱纹却依然慈祥的脸。那些年的点点滴滴,就像老院子里的槐花香,永远留在记忆深处。

发布于:黑龙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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